「這就是萬花筒啊,嗯……看似混亂卻又隱含著規律排列的多邊色塊真是讓人目眩神迷,就像這個世界的縮影,雖無比美麗卻又惑人心智,帶著危險的銳利角度啊。」

  駿馬鞍上的少女一手拿著萬花筒,毫無雜質的清澈瞳孔幾乎貼在鏡面上,像是沈迷於玩具的女孩,然而她另一手所持的藍色長槍卻猛地刺出,捅入一名馬賊的咽喉,槍尖沒在被害者的喉中停留太久,便又跳出一個小碎步般的弧度斬過了另一人的後頸。

  照那聲音聽來,這二連擊都確實地切斷了頸骨,腦部發出的訊號再無法傳達給身體,扼殺了任何讓敵人反擊的機會。

  「就算妳用了不少文藻,這話聽上去還是不倫不類啊,安緹諾雅小姐。」

  女騎士的身邊是四匹馬拉的貨車,說話者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捧著從貨堆裡掏出的歷史書在看。這段商道寬敞而筆直,無須費神控制方向──至於路障?那自有安緹諾雅煩惱。

  車隊正被五十多名馬賊包圍,但行商說話的聲音卻是絲毫沒有顫抖,顯然這有些書卷氣的商人業已習慣這種事兒。

  「你說到關鍵上了。」安緹諾雅的視線還是黏在那個小筒子上,但那在馬賊侯頸間彈跳不斷的長槍又殺了三人:「做神職人員的和政客一樣,話裡的邏輯永遠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講得還像是一回事又能煽動人心就夠了。像我這樣靠名號吃飯的人更是如此……鐘,趴下!」

  聽到這話,鐘姓商人從善如流地迅速趴下。安緹諾雅不是他的護衛,雖然還是會注意別把商人給誤殺了,但不小心砍隻手下來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雖然之後總會用神術將手接上,但他可沒興趣多體驗幾次那種感覺。

  「斬首淒光!」

  安緹諾雅長槍橫掃,槍尖畫出一道慘白的光弧。光弧在瞬間化作一片光浪擴散、射開,淹過了馬賊們的肩頭。看著白光一閃而過,商人才接著抬起身來,看到那震懾人心的一幕──五十名馬賊事先約好般,腦袋一齊脫離頸子,順從重力的召喚落下。

  行商嘆了口氣:「就算妳是殺戮教會的聖女,高階的神術也不是能隨便施放的吧?拿這種戰爭用的神術來對付區區五十馬賊……『殺雞焉用牛刀』就是在說這種情形吧。」

  殺戮的聖女沒有理會商人,她正癡迷在萬花筒的迷幻世界中。

  書商看了安緹諾雅一眼,無奈地搖搖頭。他想起了一名曾經蜷縮在貨車的書堆中的女孩,不由感嘆地想著──這教會的成員還都是一個性子。

  當行商開始揣測殺戮聖女歷來皆由殺戮之神的血脈擔當這傳聞的可信度時,安緹諾雅才開口道:「上次你教我的函數公式,我已經會使用了。但是函數本身的定義還是有些不懂,講解下吧。」

  「妳是指哪個定義?」

  「方程式的基本定義。」

  「……可能我之前講得太學術了,我拿萬花筒來打比喻吧。」書商抓抓頭,跟安緹諾雅拿了萬花筒過來,一邊拆解,一邊指著裡頭的零件說道:「諾,假設這個放在萬花筒底部的玩意兒就是數字,這個透鏡就是方程式,而妳注視萬花筒時所看到的圖形就是將數字帶入方程式後所求得的解。」

  安緹諾雅「啊」地長嘆一聲,緩然大悟地點點頭,最後雙掌一拍,一臉正容地望向書商,輕啟朱唇吐出溫柔的話語……

  「鐘漠老師,我更不懂了。」

  「……」

  「那我這麼解釋吧,假設法師們編寫的魔導式就是方程式,耗費的魔力與精神力就是帶入的數字,最後呈現出來的法術效果就是將數字帶入方程式後所得的結果……安緹諾雅?」

  殺戮的聖女抱著藍色長槍,身姿挺立地在馬背上睡著了。

  鐘莫歎了口氣,熟練地將萬花筒組裝回原樣,隨後輕輕地將帶著繩圈的萬花筒掛上安緹諾雅的長槍。他端詳著殺戮使端莊秀麗的臉龐,納悶地想著難不成連玩完就睡也是殺戮教會的通病嗎?

  不過睡姿倒是有所差別。安緹諾雅至少還會擺個正經的架式,跟那個直接趴倒就睡的傢伙不同。

□□

  「劍刃亂舞、殺戮預感、斬首悲歌、蒼炎墜、群體定身、群體定身──劍刃風暴!」

  鐘漠相信以上的呼喊聲就足夠解釋他們兩人現在的處境。

  極為強大的施法者能瞬發低階甚至中階術法這是基本常識了,可鐘漠還沒聽過哪個神職人員可以連續瞬發這麼多神術,尤其劍刃風暴還是跟斬首淒光同級的高階神術……看來安緹諾雅真的很受殺戮之神眷愛。

  想想也是,若傳言屬實,安緹諾雅根本就是那位大神的血親。祖先照顧子孫,合情合理天經地義。

  將沒逃跑的盜賊殺光後,她又是幾發蒼炎墜,將散佈數百公尺的肉塊血池點燃。鮮血的味道是如此稠膩,以至於安緹諾雅直到施展了空氣潔淨術後,才一臉厭惡地開口說話。

  「我開始好奇你運的是什麼貨了,怎麼才出發沒一天,就有三批小賊來送死?」

  鐘漠平靜地將濺到肩上的碎肉撥掉,一臉莫名其妙地回望殺戮使:「我是個普通的書商,運的自然是普通的書。」

  安緹諾雅毫不客氣地笑了:「我能當他們是廢物,不代表其他人也能。這三批廢物加在一起,都能去搶首都的大商行了。這樣的陣式會來搶一本幾十塊銅板的破書,到底是你自己蠢,還是你當他們白痴……總不會是你生了豹子膽,敢低估我的智商吧?」

  「書是不可能普通了,人嘛……」殺戮聖女不悅地瞪了鐘漠一眼,指著身後那一地不能再稱之為人的肉塊,沒好氣道:「你說說,這世上有哪個普通人看到那些,還能毫不在意?」

  在鐘漠解釋前,安緹諾雅已若無其事地將長槍搭載商人肩頭上,巧笑幾聲。鐘漠知道安緹諾雅只是在開玩笑,但下一瞬間聖女利刃般的目光便刺了過來,商人感到胸口一陣悶痛的同時不禁感嘆女人心海底針。

  安緹諾雅像法官般訊問道:「雖然商人們看在我們教派『保護行商』的不成文教條上,都會在表面上做足功夫……但像你這樣看了我們的『手段』後還死纏爛打請求保護的商人,還是破天荒頭一個。」

  「妳想到哪裡去了?」鐘漠苦笑著搔搔臉,道:「我只是比一般人多看過幾次而已,第一次目睹的時候,還像個瘋子一樣倉皇逃走。」

  「……」安緹諾雅斂起笑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後來我覺得很後悔,就去找了你們的教典來看。」商人閉上眼道:「『殺戮的本質掌握在吾主的手裡,吾等無須去探究其根本,而當以其實現吾主的旨意──亦即吾等的信仰教條』。這句話是你們的神傳下的,還是哪位主教寫的?」

  「都不是。」安緹諾雅平靜地答道:「這是黑曜寫的。吾主賦予他權力,而他也願意替吾主編寫教義……雖然他是無信者,從沒信仰過吾主。」

  「黑曜……那個『亡靈元帥』?」聽到這話,鐘漠不由中斷思緒,一臉古怪地問道。安緹諾雅點點頭,似乎她說這話只是家喻戶曉的常識。

  亡靈帝國的元帥、巫妖王的親信、亡靈戰爭中最閃耀的兩顆軍事明星之一──擁有這些頭銜,卻在巫妖王隕落後成為無信者之塔領導人之一,以「無信者與異端的代言人」踏入人類社會的那位黑曜竟然幫神寫教義?

  這玩笑大了。

  「沒什麼好奇怪的,黑曜活躍的年代與吾主封神前相同,或許他們在彼此身為人類時認識也說不定。這也解釋為何無信者之塔在眾多教派中,只與我們有實質上的合作。」安緹諾雅擦拭著長槍,說道:「跑題了,你繼續說。」

  「呃?……嗯,總之後來我就在想,其實那段文字說得也沒錯。不管你們殺戮的本質或方法再血腥,但既然是為了保護某些人而去殺另一些人,那被保護的人沒有理由害怕吧?」

  「……你好像有些誤解。」安緹諾雅沒好氣道:「我等會護衛行商,只是一種打入社會的方式罷了,不然你以為殺戮的教堂怎能像現在這樣廣泛存在於各地?」

  「不只吧,否則怎麼解釋你們的神每下凡必待在商隊裡面移動?」

  「那只是傳說罷了。」

  「是嗎?」鐘漠不置可否:「無論如何,殺戮教會的神職人員會保護行商是事實,所以我不必害怕你們。相對來說,我至少要對你們友善點,才能彌補當時對她的失禮。」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姊妹,不過我們殺戮使可不會因為區區一名商人的無禮而感到受傷。」

  被安緹諾雅用鄙視的眼神瞪了一眼,鐘漠也只得苦笑著摸摸鼻子。雖然他知道這是安緹諾雅消除他愧疚的方法,但其中明顯的嘲笑味還是很難忽視。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一段讓兩人都有些彆扭的時間,最後還是安緹諾雅敲碎沉默:「那這萬花筒我就收下了。」

  鐘漠愕然:「妳不是早收下了?」

  「你蠢啊?」安緹諾雅已經懶得再放送鄙視的眼神了,她無奈地嘆口氣,「都說了你幫我弄個萬花筒來,我就幫你個小忙,那我還會隨便收下它嗎?本來是想把玩一陣子就還你的。」

  鐘漠一時無言,安緹諾雅似乎也沒興趣讓他多問什麼,緊接著又開口:「說吧,是哪邊需要我幫忙?先說好,『小忙』的定義是指:我不需要太辛勞就能辦到;不違背我的信仰與教會利益;不得讓任何一個國家、教派或大型組織有藉口找殺戮教會的麻煩。」

  「這行。」鐘漠笑咪咪地點頭,讓心如鋼鐵的殺戮使感到些微不妙:「絕對不會違反妳對小忙的定義……對了,我聽說殺戮教會的聖女有直接和殺戮之神溝通的權力?」

  「是沒錯,怎麼?」

  鐘漠笑得燦爛。

  「請幫我轉告,有個叫鐘漠的書商想見她。」

□□

  薄霧堆積在谷地,讓鐘漠兩人的視線無法延伸至五十米外。

  安緹諾雅三天沒說話了,她似乎把鐘漠的要求當作是對殺戮之神的不敬或者挑釁……天可憐見,鐘大商人可沒這個膽子去挑釁那位殺盡千萬人而成神的劍之女。

  他只是想道歉而已,雖然安緹諾雅似乎不接受這個理由。

  格外響亮的馬蹄聲在朦朧霧氣中迴盪,這一整天內,只有這響脆的節奏在兩人間飄盪。由於霧氣影響,愛書的鐘漠早將書本全收起以免受潮,因此他此刻只能數著達達的馬蹄聲解悶。

  扣的一聲響,安緹諾雅的座騎停下腳步。她終於開口,卻不是值得高興的話語:「你的『普通書』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竟然能讓我主忠實的信徒提起膽子對我亮出刀刃。」

  薄霧中,五道黑影佇立。黑影面帶白色鬼面,手持勁弩對著兩人,腿側繫著匕首,腰帶掛滿投擲刀。

  殺戮之神亦正亦邪。出於傳教方便,她的教會風格更傾向善一點。但相對來說,她教會外的信徒可就邪得明顯,幾乎所有人類與非人類文明的殺手組織都信仰著劍之女。

  雖然殺手一向是收錢辦事,但多數情況下,他們會避免收下指向殺戮教會的錢……尤其目標還是殺戮教會的當代聖女,安緹諾雅。

  或許是因為面對信仰的代言人,又或許只是太有自信,中間的那道黑影毫不在意殺手的沉默法則地開口了:「我等渴求著答案。從實際面下手服侍主的我等,跟為了宣揚主之榮耀而擅自添增動機於殺戮的教會,到底是何者更接近吾主?請示下吧,聖女,展現最純粹的殺戮於我等……或者成為我等榮耀主的祭品。」

  安緹諾雅提槍下馬。這馬只是趕路用的普通瑪,根本沒可能與她一同協力對付真正的強敵。安緹諾雅沒有使用增益神術,而直接施展了殺戮使特有權能。頓時間,殺戮聖女情欲收斂,眼中僅存最暴戾的殺意。

  她雙手持槍,身子微微低下,像頭蓄滿力量的豹子,隨時準備衝出。

  此時,一陣嘆息幽幽傳來。

  三位殺手聞聲衝向安緹諾雅,卻有兩人猛地轉身,對著忽然出現地嘆息者扣下扳機。下一瞬間,安緹諾雅斬殺一人,左臂給開出一道口子,然後──

  「磅!」

  忘神的安緹諾雅與殺手似是沒注意到那聲巨響,眨眼間又互搏數十招。斬首淒光一閃而過,兩名殺手卻安然無事,反倒是施展神術而露出破綻的安緹諾雅又添了一道傷口。

  「磅!」

  安緹諾雅因低估對手的速度而吃虧,但不會有第二次。她將全部心神投入手中兵器,長槍頓時化作十數道奔騰跳躍的藍色光帶──

  一只纖細白皙的拳頭從霧裡透出,在安緹諾雅那連藍色長槍的軌跡都幾乎成為定格的視野中,以緩緩的速度移動,貼上了一名殺手的背。

  「磅!」

  殺手黑色的身軀在半空就給一股巨力碾成肉塊,接著又化作一道黑色軌跡,深深撞入地底。那巨大的聲響,就是血肉壓縮過後的高密度質量夾帶極大動能撞破岩層所逸散的音能。

  趁著對手被引開注意力的一瞬間,藉由「殺戮化身」而完全集中精神的安緹諾雅將長槍捅穿最後一名殺手的頭蓋骨。

  殺戮化身的狀態解除,安緹諾雅疑惑地打量著那位用極度的暴力解決三名殺手的人……「翡翠姐?」

  名喚翡翠的存在,是名身穿……女僕裝的黑髮女子。她轉轉右拳舒展關節,接著才說道:「差點就來晚了,十分抱歉,安緹諾雅小姐。這次是我們這邊出了點紕漏……似乎有人把鐘漠先生運的貨當成之前在『地底都城』出土的『深淵活體書』了。」

  「……妳是說巫妖王的魔導書?」鐘漠這才回過神來,一臉古怪的神色:「沒想到翡翠小姐妳也認識安緹諾雅,更沒想到妳……這麼強大啊。」

  「咦,鐘你也認識翡翠姐?」

  「翡翠小姐是我的客戶。」書商解釋完,才有些不悅地向黑髮女僕問道:「可以麻煩妳解釋一下嗎,為什麼有人會把我運的書當作魔導書?若非有安緹諾雅同行,我這次可得死上十次不止了……」

  翡翠頷首,「請跟我來吧,我家主子就在附近。」

□□

  「安緹諾雅,妳是怎麼認識翡翠小姐的?」

  在無信者之塔的一座會館大廳中,鐘漠兩人邊享用著甜甜圈邊等候著翡翠的主人。趁著之前安緹諾雅好不容易開口說話,鐘漠打鐵趁熱地開啟話題。

  「我還以為翡翠小姐只是無信者之塔的採購員,沒想到……該說是無信者之塔人才濟濟呢,還是該說他們人才缺乏到連這等強悍的戰士也要來辦理採買?」

  安緹諾雅露出久違的鄙視眼神:「你從翡翠這個名字上都沒連想到什麼嗎?」

  鐘漠皺眉,苦惱道:「翡翠(Jade)不是罕見的女性名字吧,能聯想到什麼?」

  「……你是敢自稱見過吾主的大膽狂徒,卻沒辦法從『無信者之塔』跟『翡翠』這兩個名詞上聯想到什麼?」安緹諾雅乾笑了幾聲:「我竟然會跟你這種蠢貨嘔氣三天,真是有辱吾主的名諱。」

  鐘漠一笑:「所以妳願意幫我轉達了?」

  「哼。」安緹諾雅瞪了鐘漠一眼:「不管要求再荒謬,既然符合『小忙』的定義,我就不會違背諾言……當天就幫你轉達了。吾主要你去尋找這書單上的書本,只要能找到任何一本書,祂就願意與你會面。」

  鐘漠接過書單,欣喜的同時不禁感到疑惑:「那妳這幾天在氣什麼,她不是證明我說的話了嗎?」

  「你啊……」殺戮的聖女憤恨地賞了商人一拳:「連我都沒這等榮幸晉見吾主啊!你這混帳有幸能拜見吾主的凡身聖顏,卻還不知恥地要求再次拜見──」

  安緹諾雅氣得說不出話,只好又揍了鐘漠幾拳。

  「唉呀呀,被咱們的小安緹傾仰至此,劍之女也會高興的。」伴隨著不太正經的語調,翡翠的主人終於進了大廳。他身穿古典的貴族服飾,身材卻高大精瘦,像名劍士。

  那人跟安緹諾雅打過高呼後,用一種古怪的笑容看著鐘漠,自我介紹道:

  「初次見面,我是黑曜。」

  黑曜。

  黑曜、無信者之塔、翡翠、深淵活體書、巫妖王……

  鐘漠猛地站起,差點打破了桌上雅緻的咖啡杯,他一手顫抖地指著黑曜,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

  「喂喂,連神都看過的傢伙有必要慌成這樣嗎?的確年齡上我是比劍之女還大一些啦,不過她是神欸、神欸。」雖然將對方稱為神,不過笑嘻嘻的黑曜很明顯缺乏對殺戮之神的基本敬意:「看過神的傢伙卻在半神面前驚慌失措……這會惹人發笑喔?」

  鐘漠筋疲力盡的倒在沙發中,指著俐落地將翻倒的咖啡擦拭乾淨的女僕道:「你不會告訴我,當年的亡靈第一戰將,大名鼎鼎的『末日骨衛』現在改行當女僕了吧?」

  無視鐘漠的吐槽還有已經笑倒在地的安緹諾雅,翡翠神色如常地遞上一杯新的咖啡,道:「沒什麼改行不改行的,亡靈戰將才是附屬的身份,我一直都是主子的追隨者。千年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鐘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接過這杯咖啡。安緹諾雅笑得更猖狂了。

  「雖然現在主僕名義名存實亡,實際上是老夫老妻的關係──嗚啊!」

  「磅!」

  恐怖的聲音再次出現,不過黑曜在挨了一發暴力過肩摔後,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爬起,擦掉頭上的血跡道:「她臉皮比較薄一點,別介意。」

  看著坐到火爐邊彈起魯特琴的翡翠,鐘漠只能麻木地點點頭。

□□

  翡翠有千年的時光可以學習琴藝,她的彈奏無法用技巧來衡量,因為那已是藝術的境界。悠揚飄盪的音符在很快地平復了狂笑與震驚的兩人的心緒,讓典雅的大廳再次回歸寧靜。

  「那麼,談談正題吧。」黑曜放下咖啡杯,道:「我請鐘先生運送的書籍帶來了吧?……啊,不用給我。既然安緹諾雅在場,給她就好了,這本來就是我替殺戮之神找的書。」

  鐘漠對於驚訝的感覺已經麻痺了,他看看手中的黑皮本子一眼,又看看另一手的書單,最後抬起頭來問:「黑曜先生,可以請問一下,這本筆記是……」

  「嗯?」黑曜微微好奇,接著目光馬上落到書商手中的單子,頓時明白了事情始末的大半:「這是她弟弟在地底都城旅行時寫的日記,因為某些原因,我害得她弟弟弄丟了這本日記……都千年了,沒化成灰也真是奇蹟。」

  鐘漠死釘著清單上的一行字:「安緹諾雅,這本書我先收下,可以吧?」

  殺戮的聖女微微一笑。

  「沒問題,不過面見吾主時我要在場。」

  魯特琴的旋律一個打轉,化作蝶舞般的輕快旋律。觀賞咖啡騰起的薄霧,聽著女僕動人心弦的音樂,大廳中的四人不禁都放鬆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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